站在朋友家新装的电梯轿厢里，不锈钢镜面倒映出我紧锁的眉头。
轿厢平稳升到五楼的过程中，我数着楼层显示器上跳动的数字，却在2楼和3楼的位置看到了扎眼的空白——这两个楼层至今没有加装电梯。
朋友掏出手机给我看业主群里的聊天记录。
2楼张大爷用加粗字体写着："谁爱装谁装，反正我不出这个钱！"3楼李姐跟着附和："装电梯的都说要每户摊三万块，我住三楼走两步就到了，这钱花得冤枉。"
我翻着这些字字带刺的对话，突然想起三年前自家小区加装电梯时，隔壁单元王阿姨也是这般斩钉截铁地拒绝，如今她家二手房挂牌价比我们低了整整28万。
还有四楼有一户，本来只要出1.8万就可以了，一直说自己没有钱不想装，去年房子便宜卖掉，新业主无奈只能出多5万再重新加入。
安装电梯的费用分摊本就有政策兜底，政府补贴能覆盖40%的费用，剩下的按楼层梯度分摊。
可总有人揪着眼前那两三万块钱不撒手，却看不见二手交易平台上明晃晃的房价对比。
贝壳找房的数据显示，同地段带电梯老房每平米溢价4000元起步，90年代的老户型装上电梯后，总价轻轻松松能多出个卫生间钱。
更揪心的是，朋友家楼栋的电梯井道孤零零杵在楼体外侧，原本可以借机改造的连廊、无障碍通道都成了泡影。
我摸着冰凉的电梯按键，突然想起去年在医院看到的一幕：几位老人围在步梯间，盯着二十几级台阶发愁，最后不得不花半小时等儿女回来搀扶。
这些反对加装的邻居们似乎忘了，自己也会在某个清晨发现膝盖开始发沉，也会在买菜回家时对着楼梯倒抽冷气。
下电梯时，朋友指着公示栏里泛黄的加装方案直摇头："他们总说等老了就换电梯房，可广州带电梯的次新房比这里贵两万一平，用省下的电梯钱补差价？"
这话让我想起房产中介常说的"电梯溢价"，在存量房市场里，有没有电梯早就不再是加分项，而是决定房子能否成交的生死线。
夕阳把未完工的电梯井道拉出长长的阴影，那些反对加装的窗户里亮起了灯光。
不知道当他们某天收拾屋子翻出当年的反对书时，会不会想起今天省下的三万块，正悄悄吞噬着房子三十万的未来。